第十年春雪

蔷薇(1 / 3)

03

芭蕉叶的形状映在墙上。

廊间的灯已然亮起。

张绪一上来便问,“你和蒋照昨天是在演戏吧?”

他得罪不起蒋照,却也舍不下简容。

仔细回想,两人其实很拘谨。

他问,便要告诉他正确答案吗?

简容最后还是实话实说:“嗯。”

张绪松了口气,便开始长篇大论,从各方面阐述自己是他的良配,可他对简容的了解甚少,絮叨半天离不开“名、利”二字。

“嫁进我家,你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,闲着没事就和我朋友的夫人出去逛逛街,等我们有孩子了,你就专心教孩子。”张绪的语调愈趋激动。

“我怀不了孕。”简容终于有机会出声。

其实简纭也是因为极难受孕,才不得已将简容接回来,毕竟是她唯一的孩子。

张绪不过怔了下,再没其他反应。

“这有什么。”他似乎不甚在意,“大不了我和其他女人生一个,接回来认你做母亲。”

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,倒叫简容愣住。

“我都不在意你生不了孩子,不正好说明我喜欢你吗?简容,给我一个机会好吗?”

“我们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,说不定你能发现我的好。”

张绪在说假话。

不是喜欢她,是“需要”她。

“可我没有力气再去回应你的喜欢。”她轻声叙说,“我忘不了方行。”

“方行下葬走后,我将他生前的头发收集起来,埋在了我的枕头里,可他还是没有给我托梦。”

她淡淡道,张绪却忽感一阵恶寒。

不想简容继续道:

“你不是喜欢我吗,应该不介意等我嫁给你之后,在家里设个灵位吧。”

“是不是这样,他就会愿意见我了?”

像是真的考量过一样。

郑重得很。

在家里给方行设灵位?

电话那头,张绪顿时脸色铁青。

“不行,我不同意。”

简容沉静地盯着悬挂于廊的鸟笼,渐渐的,只有她一人的轮廓浸没在光影里。

“可我就想守着一个人的骨灰一辈子,你说怎么办呢?”

她语调平淡,又沉重。

“咔哒”一声。

屋内的男人一袭灰褐色风衣,坐姿端雅,修长光润的指尖持一颗黑子,恰好与滚动的喉结持平。

身侧便是窗,一扇,是被推开的。

绰约的身影,完完整整地倒映在了窗上。

她真的很乖。

甚至编出谎言来推拒张绪。

可最后那句话,又不似全然胡言乱语。

脑内闪过一念,叫他一刹恍惚。

“蒋总。”简旦谭又落一子,”分心了。”

蒋照轻笑,凉唇显现出弧度,“简总,谦让。”

不过是以退为进。

简旦谭虽有些恼火,却也只能看着棋盘直摇头。

一连几盘下来,最后的走向都是如此。

蒋照的棋和他本人一样,看似避锋,实则凌厉果决。

投资的事,他避而不谈,恐怕背地里早已有了决断。

任是简旦谭经多见广,也难以揣摩出他的心思。

“多谢简总款待,只是拟定合同还需要些时日,改日再请简总喝茶。”

简旦谭从茫然顿时转变为欣喜,面上挂满笑容。

“夜寒露重。“蒋照随之起身,”也不继续叨扰了。”

“只是临走前,想与简二小姐叙叙旧,不知可否。”

他记得,简老爷子共有三个子女,简韵只有简容一个女儿,简旦谭也只有简诚一个儿子,余下长居北方的那位,育有两个女儿。

简旦谭面上显露出一瞬的诧异,便叫管家去唤人。

“恐怕这丫头今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了。”他笑道。

蒋照因盯着窗框,未曾听到他说的话。

随人出门的路上,才发觉今日竟失神了这么多次。

-

简容本来回了房间,简纭一通电话,又将她叫了过去。

她不敢出声,捋着裙子坐在母亲身旁。

“你和张绪是怎么回事?”简纭质问她,“他家世干净,人长得也俊朗,没谈过恋爱肯定心里眼里都是你,这么好的机会,你怎么能放手呢?”

“虽然和方行比是差了点,可你觉得你能再找到一个方行?”

当年她和方行在一起,圈子里的人无不艳羡,两人相貌家世般配,又是同学,知根知底。

偏偏后来方行意外去世,一切都成了幻影。

“人家对你还是有意思